
早上,女人開門:
“狗不見了!”
我急火火穿衣:才10點,本來能睡到12點。從暫時死去一般的沉睡到睡醒再到裝睡的過程真是妙不可言。尤其是裝睡那段,您覺著渾身的元氣一絲一縷從外界輸入體內,渾身有股淡淡的滿足感。要是有人說此時我有一圈護體神功,我一點都不懷疑。
扯遠了,找狗要緊。
折疊起狗繩。只要它在樓門外,我決定不訓它。這樣還可以回籠一覺,挽留一下美夢時光。
“咦,不在!”
小區右側,寬約盈尺的山路像是土做的水帶,每踩一下就濺出一圈漣漪。走完小路是坦途。到處玉米桿,一覽無余,根本沒有黑色小狗的影子。
換個地方,小區左側的陡坡兩邊新長出來的春草狗愛吃,難道是打牙祭去了?
一樹杏花壓枝低,兩樹桃花粉面紅。就是不見狗的黑色身影……
“找到啦?”
開門時,女人在屋里喊。看到我失望的臉色,她的臉瞬間被傳染:
“能去哪兒呢?會不會上到樓頂不會下來啦?要不就是到山上撒野了。”
我沒理會,你不是成天罵狗嗎?狗走了怎么又這么擔心。
換身衣服,提溜著兩個小水桶。趟過剛才的土路來到坦途,我沒有停留,繼續向上。
枯枝的針就像鬼屋里的死鬼,不時伸出手來擋我一下。有些刺從衣服上呲溜劃過,有幾根甚至在我手上留下幾道白色的印痕,像是春天新耕的犁溝。
“小黑,小……”山的水桶腰處,桃花掩映的地方是女人去年開的兩塊地,一上一下成梯田排列。狗常陪她干活。地里新栽的草莓大蔥黃花菜正在努力地吐著嫩芽般的綠色。
小黑沒來。
“小……”平時一呼喚,不管多遠,一個黑影眨眼間就站在跟前,累得狗嘴只喘,眼睛卻圓圓的,像藏了兩顆靈動的珍珠。
山泉用一根塑料水管接出來,干這事的一定是人,而且還是好人。
趁著水嚕嚕地流的機會,借著下蹲的勢,氣沉丹田,嘶喊一會,可回應我的只有幾聲不算婉轉的鳥鳴。
回去的路上,仔細聽窸窸窣窣的聲音,沒有一個屬于小黑狗。
“咚,咚……”
女人一臉希望再次遇到我尷尬的失望。
放下水,去驗證女人的話“會不會到樓頂上去”。
10 樓啦,我家住四層,少有這樣的機會爬樓層。每一層都推開樓層門輕喊一聲。我是社恐,不像老婆。今早,見狗不在。她扒著窗戶大喊—
“小黑——”
“哎!”有人竟然回答了。她笑得差點把嘴給撕裂了。
“小黑狗!”我在樓道輕喚,竟然有依依嗯嗯的回音。
果然是它。
回到家,我沒有兌現自己要收拾它的諾言,因為它回不了家大概比人還急。
飯后,我指的是給狗喂過飯。我盯著狗看了一會,生怕它哪里掉塊肉,或者受點傷。
“有啥好盯著看的,不就一狗嘛。”女人完全沒有了剛才擔心和失望的不安,反而嫉妒了。
跑過去坐在女人身邊,盯著她好一頓瞅。
“死鬼!”
女人嘴里嗑瓜子似的噴出倆字兒。